《大上海》影评:谁最爱你,你最爱谁?
“灯红酒绿”“纸醉金迷”“百般算计”这是我脑海中“民国时期旧上海”的形象。一言以蔽之:旧上海是冒险家的天堂。然而,大部分冒险者在这畸形、动荡的社会污流中变得扭曲、破碎,纵有残肢断臂,已然没了人形。《大上海》试图扒开那些已经被后来者定了性的年代和群体,掘出埋落在岁月风尘中被人少识的“真我性情”。
三个女人一台戏。《大上海》可圈可点之处,不在于“流氓”的民族大义,也不在于江湖的血雨腥风,恰恰是貌美女子与流氓大亨的儿女情长。
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,但女人让男人的世界更加完整。基于此,不同于男人,女人若天生有着一副美丽的皮囊,只要她愿意,就可以轻松的寄身于社会上层。所以,才女叶知秋、歌女啊宝、贵妇凌沪生(师母)虽然出身不同,品学不同,都能通过借位“上层”男人而抬高身价,令人生羡。
当然,很多人不情愿将一个大流氓归于社会上层,倒是更愿意将他归到“c类”男中。于是,世间很多男子想不通为什么“a女配c男”,更甚于“男人不坏女人不爱”的妄议,让貌美女子背负着“神经大条”“唯利是图”“不劳而获”的骂名。
这种想法,无外乎世人的通病:一切美好的东西,或人或物,如果不是自己的,就会因羡生恨,认为那美好的背面是不能一见天日的龌龊。
难道“流氓泡妞”靠的是就是无赖无耻么?非也,“流氓”恰恰是因为在野性中流露出了那些正人君子所不具备的“男人之为美”的东西。
且看美貌佳人为何皆爱“大器”
叶知秋眼中的大器:柔情似水的他,曾撩我的青丝,洗涮我的脚丫,亲吻我的脸颊,给了我最美的初恋;尽管我拒绝了他,但他兑现了“北上接我”的诺言;时过境迁,再相逢时无声无息的暗中保护;尊重我,形同陌路,不破坏我现在幸福……
啊宝眼中的大器:本是流落街头,连名字都没有的我,遭人调戏,深陷险境,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,平水相逢却以命相搏。岂能不爱?
凌沪生(师母)眼中的大器:他年少有成,智勇双全,会办事能担当,侠肝义胆又忠诚。
如此种种,虽流氓,正人君子又有几人能够相当。
再看美貌佳人如何爱他
叶知秋:穿梭于记忆和现实的爱。二人算不上青梅竹马,却是情投意合,没有天长地久,却斩不断理还乱。当年一只梨,一个诺言,一个落日余晖,让他们的真爱永远定格在记忆里。还有比初恋、初吻更耐人回味的么?至少在教堂大器拔枪之前,已然无父无母的叶知秋是真心想把他作为依靠的人。奈何善良、纯真的本性让她无法因为爱,而去接受一个沾满鲜血的男人。她宁可心怀不甘,也决不妥协,于是她嫁了一个她并不了解的男人。而那被掩藏起来的真爱,许多年后,在电梯里再度与他相遇的一刻,红润的眼眶,出卖了她。叶知秋,是以逃避来诠释爱的,纵然是感激大器的暗中保护,直到战火纷飞的一刻,她自设的屏障终于破碎,不顾一切的通知成大器躲避暗杀。战火中,二人从为爱疯狂到劫后余生,当一切平静下来,那一只从肩膀滑落的芊芊细手,再次让叶知秋设立起一道屏障,她爱着眼前的男人却不能接受他——她对他的爱是一种记忆,一种回味,一种假设,我想叶知秋一定无数次的假设过,如果我和他在一起……但她只是去想想,纵然有默契,有深情,有不甘,却因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,而留下一段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。
啊宝:倾我所有的爱。阿宝没有一技之长,没有安身之所,是纯粹意义上的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,但她对他有一颗最执着,最忘我,最真实的心。成大器是她眼中的一切,也是活着的意义所在,为了大器,她可以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甘心做一个伴舞者,留着纯洁的身体要做他的女人。而同样是为了大器,她又可以出卖自己视为最珍贵的肉体。她牺牲了皮囊,只求成大器能随心所愿。她不在乎成大器为了谁,她只在乎自己所做的一切能让大器幸福。阿宝不求名利,不惧生死,但她渴求归属——那不是矫情——是爱的信念,只想成为他的女人,从遇见他,到死去的一刻。缘起缘灭,最卑贱的角色,诠释了最大的爱。
凌沪生(师母):心照不宣的成熟之爱。凌沪生本人便是智慧霸气和桀骜不驯的,但不幸的是,她亦为大器所心动。但是,她的成熟暗昭她不能开口向他表白。换一种角度,她却以自己的情感不幸,寄情于大器要好好对待阿宝——这是对“专一”和“渴求”的另一种形式寄托。她可以离开洪寿亭,却没准备冲向成大器的怀抱。但是当她在日本人的牢里遭遇生命中最凄惨的光景时,她对大器的爱,冥冥之中坚定着她求生的意志,她相信成大器会来救她。然而,在长期折磨之下,在茅载的挑拨离间之后,她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,走向油尽灯枯的一刻。直到意外降临,也是她曾经所坚信的,大器来了。我想那一刻,她一定百感交集,在临终的时候,她本当无所顾忌,但她始终没有说出口“我爱你”,而是把全部的爱浓缩成一句最朴实的、最具母性的:“你要好好的,好好的。”最后大器的一个吻,把二人这种心照不宣的互爱画上了句号,尽管不圆满,但是很完美。
就这样,一个是初恋,躲在心灵角落里去偷偷的爱;一个是夫妻,如覆水难收,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;一个是暗恋,爱你之心口难开,唯有默默爱。
那么,大器到底最爱谁?
答案,也许会在《大上海》的一句台词中找到,大器曾对知秋说:“只要有我在,就没有人会伤害你”,确实,随着剧情的发展,几乎所有露脸的人都以毙命而告终,唯有知秋逃了出去。而当年在逃往陪都重庆之时,大器宁可牺牲阿宝,来换取知秋的安全。这不得不让人去断定大器最爱的是知秋。
但我以为,大器没有最爱,只有更爱。而这更爱之人,并非知秋,而是阿宝。阿宝和他的背景几乎一样,迫于生计,流落大都市的街头,混口饭吃,打拼梦想。一个靠血拼,一个靠卖唱。而阿宝对大器的热情,大器岂能没有知觉,只是他懂得男人立天地之间要践行自己的诺言,既有知秋,岂能再委屈了阿宝。苦命人是最不愿意欺负苦命人的。而在知秋拒绝和他在一起并嫁给了别人之后,他再也没有理由辜负阿宝那真挚、忠贞的爱,试问,还有比阿宝更直截了当、更死心塌地的女子了么?!至于师母,除却知遇之恩,那风韵犹存的贵妇气质,以及生活中师母对他的信任,大器没有理由不对她充满好感,但她既是师母,又年长于我,岂可大逆不道,为私欲而乱章法,故两人都竭力控制自己,不让这情恣意滋长。
而大器更爱的人是阿宝,就在于他放弃与知秋一块离开,而是选择与阿宝相守在一起,因为大器心里清楚,最爱自己的,不计较自己身份,能为他奉献一切的,只有啊宝一个人。我想他的痛苦流涕并非是愧疚,而是感激和不舍。所以,在最后,他带着笑容吻着阿宝从容赴死——只有真正搀扶走过的,才是自己真正的女人,一切以别的形式陪伴自己的人,纵然有爱,也担当不起“最爱”二字。
《大上海》的感情戏很凄美。三个女人心中的大器,也许是三个不同的“大器”,但是每一个大器对于她而言,都从始而终了,这便是圆满。
所以,我们是不是应该另眼去审视“大流氓”的儿女情长?凡被人爱,必有其因。
同时,我们是不是更应珍惜那些因为爱而真正陪着我们,愿意为我们付出的妻子。
不然,我们则流氓不如。